【讲座精粹】袁杰：知识产权与创新型经济结构之目标与机遇——中国知识产权名家讲坛第15讲（二）

西南知识产权 2019-04-29

主讲人：袁杰

2016年12月29日晚，重庆市知识产权局局长、全国知识产权领军人才袁杰局长做客中国知识产权名家讲坛第十五讲，在西南政法大学渝北校区三教三楼学术报告厅作了题为：“知识产权与创新型经济结构——挑战与机遇”的讲座，特此推出名家讲坛第十五讲讲座内容总结篇。

该讲座由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名誉院长张玉敏教授主持，中国知识产权法学研究会副会长、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李雨峰教授、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邓宏光教授、超凡知识产权研究院姜丹明院长担任与谈人，全国各地400余人通过微信群“西南IP群”线上分享了该讲座的同步文字直播。

因篇幅有限，我们将分为三次推送，本文着重介绍知识产权与创新型经济结构之目标与机遇问题。

目标与机遇

袁杰：这部分讲的是创新型的经济结构、区域创新能力和创新生态更加优化是创新发展的三大目标，以及实现这些目标能给我们带来的机遇。

重庆市在2020年要完成小康社会建设，进入创新型城市行列，市委规定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要取得重大进展，初步建成西部创新中心，市委不会给知识产权部门规定具体的专利目标，而只会规定经济目标，让各个部门围绕重庆市里面的经济目标去完成工作。

创新驱动的三个目标怎么完成？这需要定三个方向：第一就是创新型经济结构要基本形成；第二是区域创新能力要大幅提升；第三是创新生态更加优化。依靠这三个重点来支撑重庆的创新驱动发展，而且目标也是很明确的。

通过图片的数据，我们发现日本的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在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面发生了分化，农业产业下降，第二产业先升后降，第三产业不断上升。为什么日本的第二产业下降的这么快呢？这是因为日本把生产部分转移出去，而将研发部分保留手中。

这张图我们发现传统的制造业不断的往下走，技术及结构升级的产业占GDP的比重不断往上升。这是如何做到的呢？股票市值在1973年到1983年的经济转型十年间发生了变化，导致第一个最大的产业叫支持服务产业。什么叫“支持服务”？企业支付费用，制作了专利地图后，去当地政府申请50%的补助，接着又去中央政府申请补助。申请补助后发现资金仍有不足，就请投资机构银行帮其融资，结果出现这样一个现象：到美国去买原创发明专利，如电视机、收音机、录像机、电冰箱、洗衣机、空调等的专利，买回来后变成了自己的产品，而帮这些企业做这一整套服务的行业叫支持服务业。这些支持服务业促使日本技术更新，在那个年代所看到收音机、电视机、录像机、家电都是日产，但其原创都不在日本。正是因为有支持服务业的发展，才带来了工业的转型，所以日本就在2002年的时候，确立了知识产权立国理念。

然而美国研究创新，其创新战略首先是要改变专利制度。1935年时世界财富一半以上都是美国人创造的，那个时候美国人口总数占全球人口的6%，土地占5%。美国靠的是什么？靠的还是知识产权。战略性新兴产业，比如节能环保产业专利在美国几乎占到全球30%，而中国还不到2%。新材料也是这样，美国占25%，中国还不到3%。电子、通讯、计算机行业同样也是如此。全球专利资源掌握得是最多的国家，尤其是战略性新兴产业，就是美国。知识产权贡献率占美国GDP的35%，其中知识密集型产业，包括商标密集型、专利密集型、版权密集型产业，贡献值超过了5万亿美元。产业结构如何改变？

观众：以金融为代表的服务业第三产业有所上升，比如像金融从11%上升到20%；商业服务业上升到了12.2%；信息业也达到4.7%。在这样一个产业转型中第三产业上升得比较明显，作为第二产业的制造业下降得比较明显。

观众：还有一些产业保持基本不变，比如说商业贸易业和信息业。

观众：涉及到政府的产业比较稳定，说明政府那部分一直占着主导地位。服务业在上升，第二产业在下降，无论美国还是日本都是第三产业。

观众：创新型经济结构中金融的占比接近一倍，政府占比保持基本不变，制造业占比下降，但是创新的动力更多的是靠金融或者是经济的推动，这个过程当中政府主导的力量比较少，而且其他行业的影响并不大，那么创新过度依赖资本和金融的力量，可能会产生一种产业泡沫，也就是形成过多没有用的专利集群，然而研发没有跟上，这就形成了一些没有用的专利障碍，就像张玉敏老师讲的专利障碍或者专利霸权，这可能就是泡沫经济的来源之一。

观众：在1980年左右，美国的制造业在金融、商业和教育大幅度增加，在2000年左右的时候制造业达到了15%左右，在这十年美国走进创新型经济过程当中投入了大量的教育、医疗、商业服务，这些可能是产权内经济型的投入，包括在金融产业转型上做了大量的文章，金融全球化就要让制造业走向第三个国家，金融跟上其步伐。从动态来讲1980年是一个结构，2000年美国走向创新型的结构，用了二十年的时间，主要体现在教育医疗和商业服务上，金融只是配套的。

袁杰：后面这位同学，他看到金融里面很大一个板块是有的产业中的投入是投到国外去了，收益放到金融里面。同时也看制造业，比例好像是下降了，但是总量并不少，同时制造业是把低端的转移出去，高端的保留下来，制造业总量远远大于最初的总量，但是结构已经调整成高端制造业，低端制造业去了其他国家。还有刚才讲到医疗教育，这是作为一个产业来发展的，而我国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所以我国提出来战略性新兴服务业，就跟这个有关，我国有很多都是战略性新兴服务业和战略性制造业。

刚才有一个同学讲政府，大家可能要问这个问题，政府的钱都用在何处？作为GDP来讲，政府的钱用在了航空航天、军事领域，中国没有把教育医疗算成一个产业放进去，而制造业比例虽然下降，但是我国的制造业与美国的制造业差别很大。在中美的差别，高端服务业的效益占GDP就不一样，我国农业占比虽然有所提升，但是占比还比较大。那么重庆的情况是怎么样呢？

这是重庆的情况，重庆的农业的比重也在往下走，发展的结构跟美国的结构差距还是非常大。

最上面那个圈代表以页岩气为代表的新能源出来了。最前面那个圈是互联网泡沫，但是信息技术、金融、医疗、消费产品、工业板块、消费服务等都是新型战略性产业。

比较一下与中国的区别，这是中国的股市产业分布图，比美国的金融危机还难看。说明什么问题？中国股市制造业占很大，但是金融更大极不合理，这已经让实体性产业的重负不堪忍受。我国的金融系统有很多值得修正地方。与美国进行比较，可以看到美国的大部分都是新兴产业，而且信息技术占了很大一个板块，而我国几乎看不到。所以在我国，金融业过多的榨取了实体产业的血汗。

这张图讲的是顺差和逆差的问题。在专利申请量上，美国、日本到中国来申请的专利数远远多于中国去这些国家申请的专利数，是因为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市场，中国的贸易以及出口数都是大于对这些国家的进口数，这些国家取得了大部分利润。知识产权的逆差导致了我国利润的逆差，不管中国出口多少产品，不是中国获得利益多，而是其他国家获益多。

在发明专利授权数对比图中，红颜色代表中国，最下面虚线代表重庆，美国是平稳的上涨。在发明专利有效量对比中美国远远高于日本，日本还远远高于中国，重庆差得很远，这就是区别，从贸易背后来看，还是知识产权的问题，那么中国该怎么办？

以重庆为例，重庆规划了创新型经济蓝图，由单点支撑变为双点支撑，再变为多点支撑。就重庆的制造业而言，先是有汽车摩托车制造业，后来增加了电子终端制造业，未来要再增加三大领域、十大战略新兴制造业、十大战略新兴服务业和七大特色效益农业，这些是未来重庆创新型经济结构的基础和支撑，同时要不断提升档次，以保持总量增长。

就专利而言，重庆的目标是：到2020年全市每万人有效发明专利量达到10件，企业发明专利有效量达到17000件，工业企业发明专利有效量要达到8200件，工业企业专利产品产值达到8000。国家制定各种政策以及各种办法，打造良好的环境，让企业成长。

第二个问题，就区域创新能力大幅提升而言，从图上可以看出，人口专利密度和GDP的专利密度排位几乎一样。重庆GDP是19位，人口专利密度是11位，十年以后发生了什么变化？从图上可以看到，重庆人均GDP上升了8位，人口专利密度上升了3位，进入了前十，江苏和福建人口专利密度上升了3位和2位。人口专利密度增幅最大的是重庆，人均GDP升幅最大的是还是重庆。如果要算产业结构调整，内蒙古应该进行特殊考虑，这是因为内蒙古人口太少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天津的人均GDP排在第1位，但天津的人口专利密度反而还下降了2位呢？

那是因为天津采取大项目带大产业的模式，而这些大产业是从外部引进的，可以把天津的GDP的总量抬升，但这些大产业并没有没有引入专利。可是，这并不等于说天津没有发明创造，天津的人口专利密度的增幅翻了一番，而江苏、浙江、福建等省的民营企业发展也很快快，人口专利密度增幅也很大。

从这张表可以看出，如果把发明专利分成14个类别进行排名，在2006年到2010年的时间段内，重庆排进前十的只有两个领域，即机械元件和运输。

这张图可以看出重庆机械元件的排名退后了两位，有四项保持不变，大部分的排名增加了一到两位，进步最快的是机床工具，还有其他的专用机械。看了这张图感受最深的是重庆好像最好的产业是制造业，但是，重庆光靠一两个产业支撑还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把其他的十大战略新兴制造业和十大战略新兴服务业发展起来。

政府的作用非常重要，需要帮助企业做很多工作。政府通过政策扶持、搭建平台、完善行政执法、组织培训、做宣传、提供补贴等方式帮助企业，产业发展的工作最终需要企业落实,要发挥市场的作用，不能全部都由政府包办。

由中国制造变成中国创造有两条路径：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和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在这两条途径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实施知识产权战略，包括产业专利布局、专利池、专利联盟和专利运作，最后形成自己的产业竞争力。关于搭建平台的部分，可以去打造一个专业性平台，把企业所需要的各种服务加入平台，对接各种各样的服务机构，猪八戒网就是这样的一个机构。具体而言，就是整合全球的创新资源，仅仅重庆的创新资源是远远不够的，把全球的创新资源都整合起来才能更好发挥效用。

如何去发挥这个平台的作用呢？平台的运作模式包括知识产权证券化、保险、质押融资、投资入股、运营基金和投贷联动等等。我们专门建立了一个生物医药产业的知识产权国际运营基金，将国外优良的早期、中期、后期项目收购拿来做优化布局，同时，建立三个联盟、一个基金和一个平台一起运作，这样的模式，预期能达到什么效果了？例如，目前最好的药到中国上市的时候，美国人已经上市十年了，希望通过前述的模式运作，可以让中美在药业同步。

图上的指数是评价知识产权的数据，把它作为一个指数来评价上市公司，可以发现这个指数比其他指数都准。如果用这个指数来指导炒股，尤其是长期的投资，那是非常稳当的。

前面已经讲完区域创新，那么接下来讲述第三个内容：创新生态更加优化。

在全国来讲，重庆的整体知识产权保护环境较好。有一次，美国驻华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带了20几个美国的企业家来渝和政府开圆桌会议，准备双方进行面对面交锋，重庆这边把各个部门召集到一块开圆桌会，双方坦诚沟通，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对方提什么问题就解答什么问题，不做回避处理。重庆这边还给外商参观了举报投诉中心、信息中心、仲裁院，最后外商坦诚地说：没有想到重庆的知识产权保护体系如此完善。这说明一个问题，创新的生态非常重要。

怎样把传统的经济结构调整成创新型的经济结构呢？重庆知识产权工作规划了“七大工程”、“ 两大行动”、“十大计划”，政府还专门出台文件，即《重庆市建设支撑型知识产权强市实施方案》，并且还制定了《关于新形势下加快知识产权强市建设的实施意见》。这些工程计划、行动都是市场化运作，支持市场主体，让市场主体最终完成。

这次市委全会提出“七个着力”，根据每个着力有相应的工程，比如说，着力强化企业创新主体地位，对应的有有重点企业专利提升工程；着力集聚和优化配置创新资源，对应有有产业集群专利引领工程；着力推动科技成果转移转化，对应有高校院所专利转化工程；着力建设高水平创新人才队伍，对应有知识产权人才培养工程；着力优化创新环境，对应有知识产权大保护工程；着力构建更加高效的科研体系，对应有专利导航工程；着力推动创新文化建设，对应有知识产权宣传和文化建设工程。这些工程都有具体的指标。

“两大行动”，主要针对招商引资，引进来和走出去。重庆的轻轨公司实力非常强盛，当轻轨公司想要走出国门时，面临三个问题：一是合同问题；二是专利问题；三是管理问题。这三个问题解决不了，就拿不到订单，导致在南美和南亚一些国家竞争中受阻。中国的企业在很多地方都签订了不平等的合同，比如签订了类似企业20年以内不能走出国门的条款。相较外国，中国专利申请起步晚，并且在专利布局上，中国企业的专利布局重点主要在国内，而外国人注重全球布局。

这张图中可以看出中国的布局主要在国内，走出去的很少，当想到要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所以一定要有远见，不要只看眼前，要有全球的视野，要像日本人、德国人、以色列人那样。另外，中国企业缺乏核心的技术标准。

从这两张图就可以看得出来，外国核心技术布局比我们要多很多，当然，国内成功的例子也有不少，比如国际复合材料，我们在全球排第三，国内排第二。有两个产品落入外国的专利包里，如果不采取措施，34个亿规模的厂就会关闭，后来，通过制作专利预警、聘请专利律师、政府全力支持及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家的配合和帮助，最后突破重围。中国走出去的产品还有热水器，有一个热水器的发明专利致力于提高热水器热效率，最后卖到澳洲，世界500强还主动来跟我们合作。再比如，力帆集团李慧敏部长在职时候，力帆到世界各地申请专利，可见，要想走出国门还是得有自己的产品，自己的专利，有自己的定价权。

“十大计划”是针对电子产业、新能源、智能汽车、机器人、生物医药、页岩气、物联网、新材料、环保产业和化工业，把工业总产值、专利产品占比、专利产品产值、专利产品利润率、专利产品授权量和产值专利密度量化拿出来做一个五年计划，总的来讲，必须先有蓝图以及目标，再有路径。目标需要量化，路径需要明确，最后需要保障进度。

重庆的电子新兴产业产值的专利密度完成得不错。发动机、变速器和汽车电子是汽车领域的关键零部件，重庆发动机专利2700多件，排名第六；变速器专利1300多件，排名第二，在全国具有一定优势，像青山、长安、蓝黛专利申请量较多，汽车电子专利1100多件，排名第四。

这张图被评为全国专利分析做得最好的一个案例。长安在意大利和英国都有研发中心，在英国是做动力的，作出一个技术方案给服务机构信息中心作分析，把风险的高、中、低排列出来，在调查可能出现的相同专利有哪些，可能发生专利冲突的有哪些，完全落入其权利要求范围的有哪些，把这些检索出来之后进行分析，再将分析结论和材料一并传过去。英国那边也不是简单的接受，他们会同时找英国的服务机构也做分析，做同样的工作，比较后，觉得我们的分析更细、更准、更靠谱，就直接采用了我们的报告。在报告的指导下修改技术方案，方案修改好后又分析，做完以后又传回去，然后又改。一个循环，两个循环，三个循环，不断的循环下去。

再看装备制造业、化工业和材料业，基本上完成得非常好。看看石墨烯布局，我国跟其他国家的区别就在这儿，尽管中国在国内布局了大量的专利，但是在其他国家几乎没有专利布局。这样重要一个产业，居然没有布局，这是一个极大的缺陷。

对于七大特色农业，有一个知识产权培育过程，可能需要农业相关的服务机构。通过地理标志、标准和知识产权培育等方式将农产品打入证券市场，实质上，凡是变成地理标志的农产品，价格都上涨许多。

讲座内容未完待续

文字校对：贾彬黄宁刘爽

编辑：周厚燕

中国知识产权名家讲坛

本讲坛由西南政法大学和中国知识产权法学研究会联合主办，西南政法大学知识产权研究中心和重庆市知识产权研究会联合承办，超凡知识产权研究院协办，将不定期邀请国内外知识产权知名人士，就知识产权基础性或前沿性问题作智慧分享，以助力我国知识产权实践经验的总结和理论体系的完善。

前期讲座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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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知识产权名家讲坛第15讲：知识产权与创新型经济结构之背景问题——中国知识产权名家讲坛第15讲（一）

主讲人：重庆市知识产权局局长袁杰